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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君從小就經歷了無數次漫長的夜晚,簡單來說,他的人生就是以漫長堆積而成。

 

小時候,當他第一次感冒嚴重到只能用噴鼻涕和暈倒來表現時,他就開始感覺人生很漫長。

 

而當他因此被送進長桑鬼陀的診所,完全在被強迫的狀態下,硬是注射了兩大針之後,他更覺得那種疼痛的感覺真他媽漫長。

 

當他第一次因為考試不及格,被強迫留下來做複習,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寫著數學公式,卻發現老師在旁邊看色情雜誌時,他也感覺到時間很漫長,而老師的嘴臉很機八。

 

當他第一次和驚虹留恨打架卻不小心打輸,還順手摔壞爸媽最愛的蟠龍花瓶時,看著弟弟一百八十公分的健美體格,還有一拳打死牛的破壞力時,他明確的了解到自己成長速度的漫長,還有抽屜裡那罐鐵牛運功散其實是假貨的事實。

 

當然,事後他被老娘吊起來毒打時,那種屁股開花、痛不欲生的感覺,一樣漫長到爆炸。

 

 

 

長大後,他被黃董挖掘,展開明星的生涯,編劇給了他劍君十二恨這個藝名,又給了他一段漫長到靠杯的出場詩時,他了解到演藝人生的悲慘,也明白到要一口氣念完這漫長的出場詩,其實很容易岔氣不順,甚至不小心被口水噎到。

 

真的很漫長,等他從一恨念到十二恨時,他的對手都已經睡死了,劇組也下班了。武戲?根本不需要,PhotoShop3Dmax搞一下就好。

 

唉,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阿。

 

於是,在他剛出道、默默無名的這段日子,他只能靠吃泡麵、或是偷吃劇組吃不完的便當來過日子。那段日子,他以淚洗面,每一晚都過得十分漫長,就算安眠藥吞了好幾打,闔不上眼的時間依舊漫長。

 

而直到他被三教之子的流言蜚語炒熱身價之後,他的名氣大增,遠近馳名,挑釁、找碴和幹架的挑戰書雪片般飛來,這讓他十分無奈,打打殺殺的武林生涯原來也是這麼漫長。

 

那段日子,他仍舊以淚洗面,因為他的手很痛,精神又很不好,十二無敵這把該死的劍實在太重,無緣無故就是要用他媽的天山玄鐵來打造,揮沒兩下,肩膀就脫臼了。

 

而大批大批尋仇廝殺的跑龍套殺之不盡,就連晚上睡覺都有路人甲翻牆進來想捅他幾刀,搞得他覺也睡不好,想要瞇一下都沒辦法。

 

果然,以牙還牙,冤冤相報幾時了?漫長的血路,走久了也會滑倒阿。

 

不過這段日子,也讓他的知名度達到巔峰,「劍君十二殺」、「殺你全家的劍君」等殘暴名號開始不脛而走,敢來尋仇的人漸漸變少。

 

於是他開始尋找能讓他進入劍藝顛峰的對手。也就是當時殺更大的,刀狂劍癡。

 

當他第一次看到葉小釵閉著眼睛使出心劍在剁洋蔥時,他就大受震撼,內心認定他就是今生最強悍的對手。那一夜,為了臨摹葉小釵洋蔥切切切的神技,他淚流整夜,漫長的一夜。

 

而後,葉小釵為護腦死的素還真殺出重圍,在五鬼道大開殺戒,刀狂、劍癡拼命打出連續技,漫天血浪,人頭亂舞,葉小釵忠義戰神的形象深烙劍君心中。那一晚,他並沒有繼續研究如何使用寇心劍切洋蔥又不會流淚的方法,不過他仍舊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,因為小釵英雄神武的豪邁殺姿在他腦海中不停的放映著,竟讓他有點害羞的感覺。

 

沒錯,那一晚不僅很漫長,還有點鹹濕。

 

追尋葉小釵的背影,變成他的目標,持續了漫長的一段時間。

 

直到素還真私底下的女裝打扮出現,才讓劍君轉移了注意力。

 

當他第一眼看到靈嘯月時,他發現他的心臟噗通噗通,不能自拔,體溫更是無法抑止的攀升,此刻,他終於知道,原來他愛的是眼前這位灑脫的女性。

 

一頭波浪捲髮,靈動飄逸的翦水飛瞳,真誠不做作的態度和驚人的刀藝更是讓他深深迷戀。

 

阿阿!超想在他絕美的胴體上,留下十二恨的長詩,脫光光的小月月肯定迷死人。

 

小鹿亂撞的劍君,毅然決然的追求這位美艷不可方物的美人,於是他擺出架式,決定要靠武力征服這位正妹,讓她害羞的臣服在自己的胸膛,等到下班之後,兩人就可以手牽手,快樂甜蜜的去歐悅汽車旅館做些大人的武術探討。

 

當他使出起手式的那一刻,他盯著她迷人的鳳眼,時間彷彿停止,漫長不已,兩人的身影宛如進入慢動作分鏡。

 

良久,靈嘯月出手,無后如狂濤怒浪,轉眼拆解了劍君凌厲無匹的劍法,那讓他縱橫武林的恨來恨去劍法。並且留下了一句:「變態狂,看屁阿!?」後揚長而去,留下愕然失神的劍君。

 

他萬分心痛,自己毫無破綻的劍法竟被輕易破解,還只賺到變態這個形容詞,如果靈嘯月是說「好你個高手」、「真是非凡人也!」那還不至於讓他這麼傷心。

 

於是,那晚他再度瑟縮在角落,落下眼淚,狠狠的痛哭。唉,這又是漫長的一夜。

 

英雄自古誰不哭,只是未遇傷心時,劍君此刻終於徹底的明白。

 

劍君雖然愛哭,但身為堅強的男性,他再度強打起精神,努力的鍛鍊自己,並且熱衷於找尋靈嘯月作定情對決,賭上對方的身體。

 

屢戰屢敗,但越挫越勇,劍君劍藝更是越級發展,只是仍然一味的敗在小月月的刀下。

 

「不要再苦苦糾纏我了。」某次,對決過後,靈嘯月嘆氣。

 

「不要,打敗妳,妳就是我的。」劍君嘴角嘔血。

 

「唉,你是好人,但我們不可能。」倔強的女性轉過了頭,留下林中葉落的聲音。

 

劍君收到了好人卡,他血吐的更多,身體也忍不住顫抖。

 

「就算是好人,我也要變成妳的情人。」他哭吼,虎目已含淚。

 

「……不可能的。」

 

「為什麼!?為什麼不行!?」

 

啥小不可能?妳是女的我是男的,我追妳應該,不追妳悲哀,有什麼好不可能的!?

 

劍君感覺到一股撕心裂肺的沉痛FU

 

「因為我、我其實是素還真 ()!」靈嘯月無奈,無后生冷的回了鞘。在劍君虎目圓瞪的目送下,頭也不回的踏出了林子。

 

「原來……我失戀了!?」劍君悲嚎,他知道,今晚又是漫長的一夜。

 

收到好人卡就算了,發他卡的竟然還是個男人,這樣的事實,媽的,有夠殘酷。

 

人生就是這麼悲哀,儘管他已經是一線主角,有後援會,有上萬粉絲,還有量身打造的主題曲,仍然躲不了峰迴路轉的命運。

 

沒有錯,劍君的命運,就是這麼漫長,無數的漫漫長夜,組成了更漫長的人生。

 

他受夠了這般淒涼的漫漫長夜。

 

於是,他站在玄空島上,眼前是萬千葉口月人。

 

「劍君,你這是送死。」邱霍蛉葉冷笑,背後軍旗隨風鼓盪。

 

劍君沉默,他,在尋找一個解脫。

 

「你登門踏戶的來尋仇,可知下場?」洺雙冷靜的看著眼前的劍者,劍雖然沒出鞘,但,劍氣縱橫。

 

對手,有種強橫的意志力,他在尋求什麼?

 

「你們……」劍君緩緩開口,諸鳳劍畫出一道弧形,落在他的前方:「可曾在感冒的時候,覺得時間很漫長?」

 

「咦?胡言亂語!他奶奶的,原來是個瘋子。」褎權按耐不住,殺氣爆漲,殺個人類,對他而言易如反掌。

 

葉口月人一擁而上,宛如鋒利的箭簇,轉眼就要射穿劍君的身體。

 

「你們可曾在心痛的時候,感覺時間的漫長?」劍君不動,五行劍陣已自行擺開,劍意鼓盪,蒼穹變色。

 

劍陣之內,葉口月人裂成保麗龍碎片,屍血灑成雨水。

 

「失戀的時候,時間也是很漫長的。」

 

「聽不懂啦!媽勒個挫冰!」邱霍身型暴起,掌勁破開人海,直逼劍君面門。

 

劍招再變,勢如狂風暴雨,擋者披靡。轉眼,葉口月人大半成了大地養分,回到木偶間。

 

而邱霍引以為傲的馬桶頭上更多了鮮明的血痕。

 

「我靠,你開外掛阿!有後援會也不能這樣玩!」稽咸大怒,和褎權左右夾攻,一式擎月飛霆,當頭而來。

 

殺招強橫,勁風飛掠,滿地長草獵獵作響。

 

劍君橫劍一擋,諸鳳劍斷,兩人的掌已經印在胸前。

 

吐出一口鮮血,劍君身形沒有絲毫滯礙,一翻劍架,無玹、地凌雙劍劃破長空,劍光凜凜,悍然震退兩大執首。

 

「我很累,我的人生很漫長。」劍君身如虎踞,目光平和,卻穿透人心。

 

「你們明白嗎?」劍招再出,鋪天蓋地,只見劍影霍霍,震懾在場所有人。

 

稽咸、褎權欲擋,卻雙雙中招,虎口濺血,可憐的邱霍則是臉上又多了個男人味十足的見骨深疤。

 

洺雙功力精深,雖卸去這駭人劍氣,卻也落了個氣血翻騰,回氣不順的下場。他心中大起濤瀾,今日的劍君怎麼會變這麼猛?就算吃了一打的我愛一條柴也沒這麼殺。他到底做了什麼?或者,他的人生經歷了什麼?

 

沒什麼,就是一連串漫長的傷心罷了。

 

劍君不再出招,空氣肅殺。情勢緊繃,刻不容緩,洺雙長嘆一聲,掌威滋滋,周身勁氣狂颺。低喃中,劍君身前,五行劍陣再起,濤濤劍意,如裂岸怒浪,迴盪在寰宇之中。

 

破軍印V.S劍意。不收門票,今日隆重上演。

 

這一擊過後,劍君身前盡是殘劍斷刃,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劍,他的胸前已經淌出了血。

 

「依舊是漫長的一夜。我厭倦了。」劍君輕嘆,腦海中響起十二恨的冗長詩句,他感覺到心頭血慢慢的流淌而出,他的靈魂開始陷落。

 

不過他無所覺,他的指中,劍在成形。他手中無劍,但,他自己就是劍。

 

「我想,這傢伙來這裡之前,保力達B肯定喝太多。媽的邪門。」褎權吐出一口濃痰,嘴角又冒出血泡。

 

「最漫長的一夜……」劍君閉上眼睛,汗水從他額上滑落。手中劍芒淡若無聞,彷彿不存在,但那沛然劍意,卻宛若歷歷在目。

 

「就在今夜結束,該落幕了。」

 

所有葉口月人,在這一瞬間,都不小心尿失禁。

 

「操,都快放飯收工了,用的著放大絕招嗎?」這浩瀚磅礡的氣勢就連洺雙也不由得皺眉,還不小心罵出髒話。

 

劍君運起最後一劍,用盡心力的一劍,交織靈魂的一劍。他手一揮,劍氣吞吐,悠然自若,然後,他眼前只剩黑暗。

 

這短小精幹的一劍,用不著擋,因為雜魚擋不住。三大執首、邱霍合力出手,外加九幽賺取版面的一掌,雖然化去了這一劍,但卻重創三大執首,連九幽都身體發抖,差點就要高潮。

 

這一劍,真是要命。

 

玄空島上,只聞喘息。

 

「還真的是他奶奶漫長的一夜。」洺雙苦笑,嘴角顫抖,「我想,除了換件內褲,我還需要收驚了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劍君死了,就如同沉沉的睡去一樣,他就如同處身在完全的漆黑之中,再也醒不過來。

 

但是……

 

黑暗中,突然傳來心跳聲,沉重又嗜血的血液開始流動。

 

「幹,不會這麼湊巧吧?大哥別鬧了!」劍君心中開始幹譙提摩這傢伙。

 

接下來,劍君有更漫長的一夜要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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